多情应笑我。

写遍了人间沧桑,却是没写满一页你的芳华。

城里的女人

第一次见到这个城里来的女人,我就从心底对她生出厌恶之情。

看她那副清高的样子。穿着非常亮眼的玫红色t恤,看着价值不菲。编着头发,头发是金色的。有一条手臂上面有些许纹身,想必是个坏人。精致的妆,嘴唇画的老红,脸很白,眼圈那块黑黑的。耳朵戴着好几个耳钉耳环。手里提着一个像是装衣服的包,另一手拉着很大的行李箱,背上还斜挎着一个小包。

我家是开旅店的。我们村被装修成旅游区后,我们就把自己家装修成了旅店。

我们村生活在山区里。在我家门口有一段非常陡的斜坡,接近垂直。我远远的就看到这个女人提着大包小包差点上不来,行李箱一直往下滑,她很瘦,感觉行李箱一直把她往下带。刚下过雨,地面有青苔,很湿滑。单这段十米左右的路,她就走了十分钟左右。

看她非常客气地跟我妈在寒暄,嘴里还喘着气儿,那艳红的嘴一张一合。我心里冷哼一声。

她住在三楼。那间最大的房间。

看她又拖着她那些东西一点一点地爬楼梯,我不免有些嘲讽,这楼梯不难爬,她就当真这么虚弱?

又整整看她爬楼梯看了十分钟。

我不知道她会住几天,母亲不让我过问工作上的事。

这几天我刚好假期,天天在家。我早晨七点多起床帮忙家务,时常注意到她总是睡到九点多才醒。真懒!

她早上起来会泡一杯热咖啡喝,那香醇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,弥漫了很久。我咽了咽口水。她趁着白天就去村里走了走,傍晚又溜达回来,自己一个人在一个餐桌吃饭。她吃的很少,有时候一小碗面线就够了。身体虚弱还吃这么少!我在心里说道。

我的房间在二楼。三楼一般没什么事我就避免不去,免得打照面尴尬。

她晚上吃完饭,也没有马上回房间休息。而是坐在茶桌旁,拿出她自己带的一小包一小包茶叶,自己泡起来喝。有一说一,这茶叶是真香。

她不单是自己喝,经常会泡好留下一大壶,让我们一起来尝尝。我家总是来很多亲戚,每个人喝个一口过过瘾就没了。我有幸抢到了一口喝,还真是甘甜浓醇!哦我只是因为好奇而已,看看城里的那么贵的茶和我们村里自个儿种的有什么区别。

她喜欢自己在角落玩手机。我亲戚们都围着坐在桌子旁聊天,她就一个人默默在角落玩手机。睫毛很长,被手机屏幕照着,扑闪扑闪。

她很怕蝇虫。一只小小的飞蛾落在她的后颈上,她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。她会在自己身上喷很多花露水,在房间里面熏很久蚊香。不过这的蚊子很毒很多,区区什么花露水,根本抵挡不住。我心里暗喜。

她晚上在角落坐个一两个小时,又起身上楼回房间了。她很喜欢洗澡洗的香香的。每次她洗澡,整楼都会传出一阵浓郁的香气。还挺好闻,价格不便宜吧!

第二天,母亲让我给她带路,带到县城里买什么东西。我极不情愿,只得拖沓地在前边走,穿着个拖鞋。后面跟着依旧精致的她。她也不说话,只是默默跟着我。

县城离这估计得走个两三公里。我是觉得不累,后面那位从差不多一公里的时候就开始微微喘气了。但她也没叫停,只是喘着走着。我竟下意识放慢了脚步。

可算是到了县城。我领她来到我常来的一家超市。她进去,我在外边等着。看她好像拿了很多东西,我冷笑了一下,真是有钱。

她拿着东西到前台结账了。我尽量不看她,也不看超市里边。我怕有自己喜欢的东西,会让我整夜整夜地想着。

“哎!”她好像在叫我。我转过头,看她从超市门那探了个脑袋,“你有啥想买的没?”我有些震惊,但还是隐藏了下来,态度暴躁地说:“没有!我没你那么有钱,想买什么买什么。”这句心里话竟下意识说了出来,说完我便后悔了。

她愣了好一会儿,又跟我招招手:“过来!”我满脸怨气地走了过去:“干什么!”她指了指售货架:“想要啥,我帮你一起买了!”我看着她看了好久,迟迟没动。“快去呀!”她催促道。我转过身去找,鼻子却不由得一酸,眼泪也滑了几滴下来。

我挑了几个喜欢的东西,拿到她面前。她麻利地拿过去,算钱。我特意注意了一下,我这些东西加起来得有个几十块钱,对我来说真算是天价了。她装好了东西,递给我:“走吧!发什么愣!”这次换我跟在她背后走。

晚上,她吃完饭就出门了。也不知道去哪。

我跟着母亲去母亲兼职的一个小酒馆。听说里面有人在唱歌,我想去听听。母亲在小酒馆忙碌,我就坐在一个角落的小椅子上听着。唱歌的是个男生,据说参加过什么节目的海选。我听着觉得唱的可好听了。

突然听到一个女生在唱歌,声音很干净舒服。我好奇地探出个头,这人怎么也来这了?我盯着这个城里的女人看了好久。不得不承认,她唱的也很好听,但是相比于那个男生,还是稍微有些逊色。

我看他们唱完歌,趁着歌的间隙在聊天,笑着。

我看不下去,这女人怎么这么喜欢勾搭别人?

我与母亲说了声,就跑回家了。眼不见为净。

一连着好几天我不知道怎么的就一直躲着她。

那天,太阳老大。她一大早就起床了,我还惊讶今天她怎么这么早。看她和母亲不知道说了些什么,母亲走向了我。

“这个姐姐要去咱附近的一个什么游乐场,问你要不要一起,她好像买了两张票。”母亲开口问。说实话,我很想去。毕竟那个游乐场我也是听说过的。我从小到大就没出过几次县城,更别说去游乐场。每次在电视上看别人拍游乐场,我就可向往了。母亲见我犹豫,猜到我想去,就说:“没事儿,去吧!”

然后转身跟那个女人说了些什么。这次换女人走向了我:“带些水什么的,穿个运动鞋,别再穿拖鞋了,一会儿咱就出发。”

我带了一个水瓶,换了个鞋,就跟着她出门了。她走到了村口,径直走向了一辆看起来很破旧的车。她打开驾驶座的门,坐了进去,好像想让我坐副驾驶。但我坐到了后面的座位。我可不想和她有什么太亲密的距离。她吃惊了一下,就系上了安全带,不知道按了什么按钮,扭动了一个什么东西,车就轰隆隆的响了起来。看她转了个圆盘,电视上说这个叫方向盘,应该是还有踩个什么东西,车就动了起来。

村口的路也是山路,很难走。都是沙土泥泞,还窄。她慢慢地开,要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。我的心也跟着吊着,汗竟跟着也出来了,手紧握着,流了很多手汗。一路上我都很警惕,生怕她把我卖了。

她关了窗户,不知道按了什么,就有断断续续的冷气从一些口子里面冒了出来,刚开始是有些白色的,后来就没了。然后她又摸索着按了个什么按键,车子里就出现了其他人的声音,我听了一会儿,应该是收音机。有人唱歌,有人说话。只是有些卡顿,还有杂音和电流声,刺啦刺啦的。

一小时左右,可算是到了。我飞速开门下车,看着游乐场。可真大!有电视里说的摩天轮,还有过山车,秋千。我急不可耐。

她领着我去售票处,拿了手机给售票员扫了个什么东西,售票员就递给她两张票,并说着:“一张50。”我在一旁惊的下巴都要掉了。50!这够我几天的饭钱了。城里人怎么这么有钱。

进了游乐场,她带着我玩遍了几乎所有项目。她还是不怎么说话,我也不怎么说话。算是有些累虚脱了,怎么玩游乐场还会这么累。我看她也在喘着气儿。

我依依不舍地跟着她走出了游乐场的门。此时天色很暗了。

她终于开口:“想吃什么?”“不回家吃吗?”“既然出来了,就在外面吃点吧。回去就很晚了。”据说外面有很多好吃的,我可馋。我说:“都行,我不挑。”

她垂下头去,拿出手机点了好几下,又划拉了几下:“吃炖罐吧。你需要补补身子。”我点头,心里想着,你自个儿也瘦的很,怎么就我要补身子了?

这炖罐店很香,在门口就闻到很浓郁的汤味。“走吧。”她领着我走了进去。

我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单,有些愣神,完全不会点。她看出我的窘迫,边自作主张地点了两份什么花旗参乌鸡汤,还点了一份汤包。她又带着我拿了两份米饭,选了一处位置坐了下来。我坐在她对面。

汤上来了,很烫。我拿起汤勺小心地舀了一小口,吹了吹气,放嘴边抿了一下,真甜!

这顿我吃的很饱,很满足。她带着昏昏欲睡的我回到了我的村。下车,帮我开门,叫醒了打瞌睡的我。

我有些懵,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。路都看不到。她打着一个很大的很亮的手电筒,走在前面,我紧跟着。看到了熟悉的斜坡,看到了我的那栋墙上刷着粉红色的楼。

她把我带到母亲跟前,随后便上楼了。我昏昏沉沉地回到自己的房间,睡死过去。

第二天,我难得起来很晚,起来时,发现楼下茶桌上赫然放着两盒什么东西,好像是咖啡,我常看她拿起过泡。我走近些,还真是!

我找母亲确认,母亲说她今天一大早就走了,离开前留了两盒咖啡给我,还留了一大包茶叶。说是我好像喜欢喝。

走了?我心里一咯噔。“还回来吗?”我问母亲。“我不知道,她没说。”母亲又转身忙去了。我拿起那咖啡,端详着有些发呆,眼泪也随之掉了下来。

过后,我再也没见过她。仿佛是我记忆的一部分,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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